小日子(1V1)彩虹糖 疯狂高潮(H)男男
“你脸上有东西。”柳梧突然伸手。
微凉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触碰片刻便离开。
她的手里果然有一根棕色的毛发。
可能是今早上离开家时坚果在她身上蹭下来的吧。
坚果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太能掉毛了。
本来封澜庭就对动物的毛发过敏,每天清理这些毛发就让纪斐然精疲力竭。
好在它足够乖,从来不会乱跑,要不然纪斐然能够累死在别墅里。
“谢谢。”纪斐然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柳梧转过头去,又开启了不理人的状态。
她这么清冷的性格,到底是怎么跟秦可那样欢脱的人成为好朋友的。
纪斐然有点匪夷所思。
可能这就是两人性格的互补吧。
“到了。”
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可算是到地方了。
这个养老院的地址太偏了。
一想到回去还要在车上坐这么长时间,纪斐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到回到办公室把今天的采访稿整理出来,回家都要深夜了吧。
“怎么不走了?”柳梧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见纪斐然没有跟上来,转头疑惑问道。
纪斐然回身,连忙应了两声跟了上去。
关怀养老院不仅地址偏僻,就连外面跟里面的装修也是叙利亚难民风格。
门口的两根大石柱上外皮剥落,两个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一个缺了条腿,一个缺了半个头,残缺的站在这里,哪还有半分镇宅的作用。
大铁门上铁锈斑驳,不小心就会蹭到满手的猩红,像是一手的血液。
那学生也太狠了吧,怎么忍心把老人送到这种地方来。
估计这里也是繁华的A市最便宜的养老院了吧。
纪斐然摇了摇头。
两人被工作人员带了进去。
院子里至少有十几个老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滞的转头看向了来人。
沉默了几秒钟,院子里突然想起各种哀嚎声。
“闺女啊,你来看妈来啦。”
“儿子啊,你可算想起我了,妈要回家!”
“我要回去,你带我回家吧,我保证吃饭不吃的哪里都是了!”
纪斐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是柳梧。
“怕什么,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罢了。”
柳梧似笑非笑。
纪斐然总觉得她对眼前的这个景象好像很熟悉。
就好像,好像她对这里很熟悉一般。
“吵什么吵,都看清楚,这两个女娃娃不是你们的儿女,人家是记者,来采访的,杜富国在哪里,杜富国!”
负责这里的护士拍了拍手,维持着秩序。
听到有人叫自己,杜富国从院子角落的一个躺椅上,缓缓站起身来,蹒跚着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他满头白发,精神已经不怎么好了,嘴巴合不上,歪向一边,涎水从嘴角处滴答着往下滴落。
“您就是杜富国老先生吗。”纪斐然走上前,打开录音笔,在老人耳边大声问道。
杜富国迟疑了片刻,浑浊的眼睛在两人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似乎是在判断她们两个人是否可靠,是否可以信任。
纪斐然的心突然一酸。
这个年纪的他本应在家颐养天年的。
“您好,我们是瑞力的记者。”
杜富国浑浊的眼神在听到记者两个字的时候突然亮了起来,紧紧攥住了纪斐然的手臂,喉咙里发出似哭非哭的声音来。
“您别着急,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帮您的,有什么委屈您慢慢说。”
纪斐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
两人对视了一眼,拜托护工小姐姐给他们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
这里的老人并不少,可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沉默的坐在院子里看着大门的方向,或是坐在大厅里沉默的看着电视。
老无所依。
纪斐然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来。
明明都是儿孙满堂,可在年纪大了成为拖累以后,还是成为被毫不犹豫放弃的那一个。
在这样一个地方,跟其他所有老人一样,消耗着时间,消耗着生命。
这里面,很多儿女一个月都不会来看老人一次。
直到老人生命的终结,他们的儿女才会掉着豆大的眼泪,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寿衣,将老人接走。
杜富国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浑身佝偻着,神态萎靡。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您说那个孩子是您从小就资助的是吗。”纪斐然掏出纸笔,一边写一边问道。
杜富国点了点头,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怀念。
“那会儿他才这么点点大,没钱上学,我看娃娃可怜,就把他的学费包了下来,娃娃也争气,成绩很好,一路重点学校读上来的。”
说到这些往事,杜富国精神难得好了些。
也有可能在这里没有人听他诉说。
老人讲到兴头上,甚至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着,像个小孩子一样。
纪斐然鼻子有些酸,索性把之前准备好的稿子放在了一旁。
“那您给他的那块桃酥到底被谁吃了。”
杜富国笑着摇了摇头,“他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父亲,他没舍得吃,都带回去了。”
听了老人的描述,纪斐然只觉得这个孩子本性并不坏,难道做出这些事是另有隐情?
“他上了大学您也一直资助他吗。”
老人点头。
“是啊,学费,生活费,都是我给的,我这一辈子没有儿女,他说,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没想到啊,唉,人心还是隔肚皮。”
这是老人第一次在提到孩子的时候叹气。
“他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吧。”纪斐然接着问道。
“嗯,已经成家了,就在那套房子里,然后他们打包把我赶了出来,我一个老人,哪里是他年轻小伙子的对手,就被送来这里了。”
纪斐然越听越愤然。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采访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黑了。
可能是很久没有跟人痛快的说话过,老人有些恋恋不舍,拉着纪斐然的手不肯让她走。
“丫头,你一定要帮我,我想回家。”老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纪斐然的手背上。
回去的路上,纪斐然不停地整理手头上的材料。
“明天再弄吧,今天已经够累了。”
柳梧负责摄像,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工作,就算这样,一下午的拍摄工作也让她累得够呛。
纪斐然摇了摇头,“我们早点做出来,老人就能早点回到自己的家。”
那个被资助的孩子实在忒不是人。
明天他们就要去老人的房子那去堵被资助的孩子了。
但今天的这个外景是秦可临时有事才落在她头上的。
等到明天秦可回来,这件事跟她就没有关系了。
低头看了眼手头已经有点厚度的采访资料,纪斐然抿了抿嘴。
秦可接手过去,光看这些资料就不知道要看多长时间,中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我已经跟秦可和老大说过了,这件事我们两个跟到底。”
就在纪斐然还在犹豫要怎么跟秦可解释的时候,柳梧突然开口说道。
纪斐然愣了一下。
“谢,谢谢你。”
纪斐然傻乎乎地道谢。
柳梧又闭上了眼睛,不理人了。
两人回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柳梧拿起包刚要离开,转眼却看着纪斐然打开了电脑,在工位前坐了下来。
柳梧瞪大眼睛,见了鬼一样说,“你还要加班吗?”
她是魔鬼吗?
虽然他们还是实习生,需要好好表现换得留下来的机会,可她一个关系户这么拼命做什么。
这样搞的他们这些正常流程招聘进来的实习生很被动诶。
再说了,哪里有让实习生加班的道理,那些老油条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纪斐然打开文档,手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头也没抬。
“对呀,我先把初稿写出来,明天就能早点去采访那人,这篇报道也能早点发出去。”
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顿时被纪斐然的打字声音填满。
柳梧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柳梧你怎么还不走啊。”纪斐然余光看见她又走了回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是都已经走出去了吗。
柳梧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点工作没有完成。”
这个采访工作量不少,把它甩给两个实习生并不怎么合理。
不加班的话,大部分的工作量都会倾斜到这个傻瓜的头上。
晚上十点。
封澜庭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回来?”
纪斐然用脸夹着电话,手上动作不停。
“我这边还有点事儿没忙完,等到做完了我就回去了,别担心,我先挂了啊。”
说完,纪斐然没等对面的人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老公?”柳梧开口。
纪斐然点了点头,脸有点红。
还有最后一千字就写完了,下班在望。
柳梧不是八卦的人,随口问了一句后,办公室重又恢复平静。
还差最后两百字的时候,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纪斐然,你才上班几天啊就这么加班,你要不要命了,你看看你们办公室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封澜庭满脸怒容,走到了纪斐然的身边,气压低的要命。
纪斐然缩了缩脖子。
“怎么没有,柳梧陪着我一起呢,诶?柳梧呢?”
刚才还跟她搭话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走了。
走的时候也不跟自己说一声,怎么说也是一起加班的交情。
“我看你是加班加的昏了头吧。”
“她刚才才走可能,诶呀,你别打扰我,还有最后一百个字了,我马上写完了。”
纪斐然工作起来专注的要命,封澜庭完全被忽视掉。
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敲上,纪斐然长长松了口气。
“好了?”
封澜庭在旁边冷冷开口。
“你怎么还在这!”纪斐然被吓了一跳。
椅子跟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纪斐然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
当然,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来说,现在封澜庭的脸色才是最可怕的。
“那个,我没注意到你在我旁边,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纪斐然眨了眨眼,跟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臂。
封澜庭不说话,两只眼睛盯着纪斐然,眼里情绪不明。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纪斐然缩了缩脖子。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明明她加班之前也告诉过他啊。
半晌,封澜庭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纪斐然下意识的抱头。
这架势该不会是要揍她吧。
不就是加了点班吗,至于吗,她这么拼命,固然是有热爱的成分在,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要养家糊口啊。
纪斐然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委屈。
“走吧。”
封澜庭语气温柔的要命,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纪斐然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的跟着他的步伐走了出去。
贴心的他在走出门前还不忘给办公室断电,关好门窗。
A市是座不夜城。
已经是夜里十点半,路上的人流跟白天相比基本没什么减少。
这座大厦里,也只有寥寥几个办公室熄灭了灯光。
每个人都想通过努力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获得一小片立足之地,纪斐然也不例外。
虽然现在两人住的是别墅,但总归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都觉得不舒坦。
可她那点工资,一年下来估计连买个厕所的钱都凑不够。
要是求助家里的话倒是勉强能够付得起首付。
纪斐然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出神。
“想什么呢,快上车。”封澜庭捏了捏她的鼻尖。
纪斐然回神。
还是前两天那辆车,只是这次开车的不是司机,而是封澜庭。
车子平稳的开着,副驾驶座上的纪斐然突然开口,“我们攒钱买辆车吧。”
封澜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该怎么开口跟她说,这辆车其实是他的。
或许下一次该换辆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