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旺夫到克夫：演员杨紫，困于影视业流量桎梏

3 月 15 日，演员邓伦被曝因偷逃税被追缴处罚 1.06 亿元。

消息曝出四十多分钟后，邓伦在微博发布致歉信：" 接受税务机关的一切决定，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及后果，并且一如既往地积极努力工作。"

无数网友通过将一条评论赞至前排，告诉了他一个真相：" 你没有工作了。"

一天内，十几个品牌迅速与之切割。他出演的《香蜜沉沉烬如霜》《夜旅人》《密室大逃脱》悉数被推上了热搜，原因是网友担心这些项目会被下架或者停播。

2018 年，邓伦与杨紫主演的《香蜜沉沉烬如霜》播出后成为爆款。杨紫借此成为 90 花顶流。邓伦也终于升至一线，迎来事业高峰。

次年，爆款电视剧《亲爱的，热爱的》令男主演李现走红。这部剧的女主演杨紫，因此被调侃为 " 旺夫锦鲤 "。

杨紫本人和她的粉丝并不喜欢这个称号。

而在邓伦翻车后，部分网友又想起了她拍摄 8 个月的《青簪行》因男主演吴亦凡坐牢停摆；2019 年杀青的《余生，请多指教》，则因男主演肖战被公众抵制，被拖了三年才播出。

粉丝心疼杨紫在《亲爱的，热爱的》后白白空窗了两年。不怀好意的网友，则莫名其妙转头嘲讽杨紫 " 克夫 "，建议男明星不要跟杨紫合作。

从 " 旺夫锦鲤 " 到 " 克夫瘟神 "，在近年来愈发怪诞和变形的影视行业里，杨紫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她还能走多远？

无戏可演

5 岁出道，10 岁在《孝庄秘史》中饰演小宛如崭露头角，12 岁凭《家有儿女》中 " 小雪 " 一角成为 " 国民闺女 "……

年少成名的杨紫，在长大后的很许多时刻，曾被同行调侃，" 杨紫老师，我是看着你的戏长大的。"

然而，她的星路并非一直坦荡。

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发育、市场剧变，杨紫在 2010 年左右陷入了一种无戏可演的尴尬境地。

当杨幂、刘诗诗、赵丽颖凭《宫》《步步惊心》《陆贞传奇》等古偶剧成名时，戴着童星光环的杨紫，已经不能挑选别人的剧本了，只能辗转于各个剧组，被人选择，去演杨幂们看不上的战争戏、农村戏。

杨紫开始意识到，" 尽管别人都把我当童星，可我那时候已经不是个明星了 "。

2014 年，在革命剧《战长沙》里，杨紫饰演的胡湘湘和霍建华扮演的顾清明经历了从恋爱到结婚再到怀孕生产的过程。

这部剧豆瓣评分高达 9.1。她期待《战长沙》能够让观众重新认识自己：" 我已经长大了，也可以演恋爱戏，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了。"

但《战长沙》火了，杨紫没火，很多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 " 小雪 "。

一年后，在主演《大秧歌》时，她搭档的男演员已经从霍建华变成了经常出演各种农村题材剧的杨志刚。

直到《欢乐颂》出现，杨紫才重新被大众看到。但在这部群戏中，她饰演的邱莹莹是一个 " 拎不清，蠢白甜 " 的角色，并不十分讨喜。真正靠《欢乐颂》大放异彩的，其实是刘涛、蒋欣和王子文。

杨紫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机会将越来越少。过往经验告诉她，在流量为王的时代，一个演员要有商业价值才不会临开机被人换掉。

她必须红。于是才在 2015 年底签约欢瑞世纪。

这家擅长制作古偶剧，捧红杨幂、杨洋、李易峰等众多流量明星的影视经纪公司，为她打开了通往流量世界的大门。

杨紫自此开启了转型流量之路。

拥抱流量

欢瑞世纪递给杨紫的第一个 " 好饼 "，是改编自超级 IP《诛仙》的古装仙侠剧《青云志》。

该剧由欢瑞出品，李易峰、赵丽颖主演，于 2016 年 7 月 31 日在湖南卫视首播。杨紫在剧中饰演拥有绝世容颜的青云门女侠陆雪琪。

来自各方的争议排山倒海般向杨紫涌来：原著粉吐槽她长相普通不适合出演绝世美人陆雪琪；赵丽颖粉丝指责杨紫仗着欢瑞加戏；看着杨紫长大的 " 热心网友 "，则不解她为何想不开去演古装偶像剧。

一波又一波声浪，将杨紫推向舆论中央。她如愿以偿，拥有了流量。

在接受新浪娱乐专访时，杨紫被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青云志》这种戏，和你以前的作品相比，失了一些厚重感？"

她回答：" 对于偶像剧，我的内心想法是，它会让演员更有商业价值。演员有了商业价值后，他能赢得更多人的关注，然后他才更有机会去选择他喜欢演的电影。其实我的终极的目标是演电影，但如果像我以前那样，我可能一辈子都演不到很好的电影，我永远是被选择的。"

此后的两年里，杨紫又连续出演了《龙珠传奇》《天乩之白蛇传说》《香蜜沉沉烬如霜》三部古偶剧。

2018 年夏天，《香蜜》大爆，以 CSM52 城平均收视率 1.3% 的成绩取得全国同时段电视剧收视冠军。

更难得的是，杨紫在这部剧中的演技得到了大众层面的认可，并自此跻身 90 花顶流。

出道多年不温不火的邓伦，也终于升至一线，迎来事业高峰。

一年后，杨紫主演的现代偶像剧《亲爱的，热爱的》再次出圈，不仅稳住了她的顶流地位，还捧红了饰演 " 韩商言 " 的 " 现男友 " ——李现。

手握两部爆款，兼具流量和演技，" 不光旺自己，还旺搭档 "。

在信奉 "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 的娱乐圈，杨紫成为流量小生争相合作的 " 旺夫锦鲤 "，相继在吴亦凡主演首部电视剧《青簪行》、肖战飞升顶流后首部 BG 剧《余生，请多指教》中担任女主演。

但一个残酷的事实是，相比开启流量时代的 85 花和更受消费品牌欢迎的年轻一代顶流小生，主动拥抱流量的演员杨紫，并没有赶上 " 好时候 "。

得到的与失去的

2013 年左右，杨幂、刘诗诗、赵丽颖、Angelababy 等走红于电视台时代的 85 花，手握爆款剧综，吃下移动互联网时代第一波流量红利，在微博上积累了大批粉丝。

2015 年，为改善电视剧供求关系常年失衡情况，" 一剧两星 " 政策正式实施，" 千台一剧 " 成为过去，电视台造星能力减弱。

也是在这一年，欢瑞世纪出品网络剧《盗墓笔记》在爱奇艺播出，创下网络剧播放纪录。

爱优腾三大长视频平台自此开启 " 军备竞赛 "，大量热钱涌入剧集市场，流量明星成为片方和平台争抢的对象，演员片酬被推至天价。

同期，韩国男子团体 EXO 的几位中国成员相继回国发展，国内粉丝经济随之崛起。拥有巨量女粉丝和影响力的鹿晗、吴亦凡、李易峰、杨洋，成为初代四大流量小生。

为了 " 人气 "，品牌、平台、影视公司聚在流量明星周围，任他们予取予求。

2016 年春天，冯刚曾感慨：" 去年我觉得中国电影就是有没有百何，有没有 Angelababy，有没有那个鲜，有的话，了，开机。全中国年 700 部电影都在找那个 ……"

就连主流奖项都在向流量屈服。

2016 年 9 月 24 日晚，李易峰、Angelababy 分别凭借《老炮儿》和《寻龙诀》获得百花奖最佳男、女配角，被视为 " 陆影坛耻辱的夜，百花奖信誉破产的夜 "。

流量明星井喷的 2014 到 2015 年间，杨紫刚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空有国民度，却无忠实粉丝，无论是商务资源，还是 S+ 影视项目主演，都轮不到她。

直到签约欢瑞世纪，搭档顶流李易峰出演《青云志》，她的演艺事业才进入快车道。

然而，杨紫自己成为顶流时，又迎头赶上了男色时代。

杨紫和《香蜜》爆于 2018 年夏天，但同年真正的现象级影视作品是耽改剧《镇魂》。而次年的《亲爱的，热爱的》又被《陈情令》抢了风头。

顶流男星背后粉丝购买力强悍，又恰逢直播带货站上风口，平台、影视公司、品牌形成一股合力，将顶级资源推向 " 哥哥 "，企图造神。

在某种程度上，杨紫是被资本挪来对男流量进行 " 演技扶贫 " 的工具人，一如曾经频繁地在杨幂、杨颖等人主演的偶像剧里饰演男主角的文艺片 " 男神 " 黄轩。

较之过往，杨紫得到了粉丝、品牌代言、更多的拍戏机会，甚至在转型流量演员的 7 年里，成为了最大文娱资本腾讯的 " 朋友 " ——与杨幂、王一博、赵丽颖、肖战等共同获得腾讯视频星光大赏 VIP 之星。

但演员杨紫这些年拍的偶像剧，真的可以称得上 " 好作品 " 吗？《香蜜》豆瓣评分 7.8 已是她近年来口碑最好的剧集，余下《亲爱的，热爱的》《女心理师》不到 6 分。更吊诡的是，《余生，请多指教》收官多天，至今没有开分。

吐槽杨紫演技倒退成为 B 站影视 UP 主的流量密码，质疑杨紫不停拍烂剧只想做大明星的粉丝越来越多。

而在清朗饭圈乱象、去流量化的大背景下，杨紫作为演员最珍贵的路人缘，也在一次次撕番传闻中，被不断消耗。

还能走多远

上游资本造星、中游品牌割韭菜、下游粉丝氪金，是中国娱乐圈近年来形成的游戏规则——粉丝通过为明星微博打榜和购买代言产品，向经纪公司和资本证明他们的偶像有商业价值。

这样的流量对于社会大众没有意义，却是艺人获得机会的筹码、资本衡量艺人价值的标准。

过去 7 年里走红的明星，无一不遵循这套叙事。

或许，他们的成名路径早已被划定。2011 年初，在次讨论 " 什么是腾讯开放能 " 的总办会上，化腾让与会的 16 名管，每个在纸上写下他们认为的腾讯核能能，总共得出了 21 个答案。最后他们定下了两个核能：个叫作资本，个叫作流量。

自此，腾讯开始史无前例的疯狂扩张，钱 + 流量模式，席卷包括文娱产业在内的绝大部分领域。最强操盘手腾讯，带动整个影视行业陷入这套游戏规则。

进入 2022 年，影视行业 " 过冬 "，备案开机项目缩水，就连腾讯视频也在谋求转型：4 月 8 日，腾讯视频举办 " 早春业务分享会 "，提出将进一步在内容开发上 " 降本增效 "，合理开支，优化内容成本，探讨可控成本下的内容生产。

不过，顶流杨紫依然有戏可演，一部由企鹅影视出品、长达 72 集的仙侠剧——《长相思》，跟她搭档的是因《觉醒年代》短暂出圈的张晚意。

同样童星出身的 00 花张子枫，已经提名金鸡影后。

29 岁的杨紫，却还在演仙侠剧。

兜了一圈，终极目标是演电影的杨紫，还是没演上好作品。

作者｜李未泯

编辑｜曾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