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抛弃旅行社

不跟团的年轻人

你有多久没跟团旅行了？

在广州一家外企任职的90后赵璐璐的答案是5年，2016年她跟爸妈一起去了次法意瑞三国10日游，之后很快就习惯了和朋友、恋人一起的自由行。

杭州互联网人姜帆的时间更久，在她人生30年的记忆中，曾经大学毕业时和同学报了个海南五日游的低价团，一路被坑后，人生至今再无任何报团经历。

“为什么要报旅行团呢？”赵璐璐想不出任何理由会放弃携程、美团等OTA轻松好用的界面，“在手机上划拉几下，机票、酒店不就定好了吗？”

姜帆的理由更纯粹，决定她去哪旅行的往往是抖音上刷到的某个网红打卡点，“看着不错就去了，也不存在语言障碍，没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

一个抖音上火爆的段子揭示了当下年轻人的旅行秘密，“当代年轻人旅行，睡到大中午，不去景点，房间吃外卖，特别容易累...”

相比旅行社死板的日程安排，众多年轻人对旅界抱怨称，“生活太累，旅行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谁愿意和旅行团一起到时间起床，到景点打卡？”

知乎上的一个关于“为什么年轻人都不喜欢跟团旅游？”高亮答案显示，“条条框框太多，需要顾及的人太多，而且在我看来，国内许多跟团游都特别low，去的一些景点纯粹就是为了让你购物。”

而出境游的封停，让众多传统旅行社面临一个更加尴尬的现实：没有了语言的障碍，年轻人放飞自我的性格与自由行、网红打卡、宅酒店等旅行方式天生匹配。

姜帆无法接受3000元五天的旅游团团费，但是能接受2000元+/晚的丽思卡尔顿、柏悦等奢牌酒店的房价。

赵璐璐无法早上9点按时起床集合踏上旅游团的大巴车，但她会准时出现在城市里众多网红打卡点，完成嘟嘴、摆造型、自拍一系列流水化作业。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翻一翻马蜂窝、穷游的攻略就信心满满地踏上征程，旅途中小红书的旅拍攻略、抖音的短视频收获的点赞、评论、转发，都可能塑造下一个年轻人趋之若鹜的新网红打卡地。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旅行社的功能与作用的确在年轻人心目中逐渐淡化。

夕阳红的旅行社

旅行社俨然正在变成一门为中老年人服务的生意。

谈到现在报团的年龄，上海一家跨省游小型旅行社负责人刘潇鞍翻开手边今天刚刚收上来的旅行团花名册，“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周岁的为主，六十多岁的居多。”

“现在报团的基本都是老年人了，75周岁以上的在报名的时候会表达各种不服...”刘潇鞍也很无奈，“组团社没办法，一定要求家属陪同。”

老年人在旅行社组团占比越升越高，还导致一个现象：各种夕阳红旅游专列如同雨后春笋，蓬勃生长。

旅界查阅各地旅游局网站发现，各地基本都有旅游专列。

按地域来分，旅游专列有大西北专列、川渝专列、西藏专列、广西越南专列、山西内蒙专列、港澳海南桂林专列等等，基本涵盖了中国全部省市区。

最早开设旅游专列的是杭州顺风国际旅游有限公司的火车专列负责人金晨告诉旅界，与高铁不同，旅游专列都是低速火车，主要针对老年人。

“一趟专列可以一路游览各地风景，大件行车不用搬来搬去，省去了老年人转车的麻烦。同时，专列上都是老年人，大家去往一个目的地，不用像普通火车一样担心坐过站。专列上配备了医生，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

而此类旅游专列在宣传推广上往往避开年轻人聚集的流量圣地，通常选择与都市报等更符合中老年人阅读习惯的媒体合作。

与中老年人不同，年轻人往往对此类旅行方式避之不及。

姜帆会花钱给父母报上哈尔滨到新疆的双卧12日游，而自己选择飞到三亚在文华东方酒店躺平3日。

针对年轻人的用脚投票，刘潇鞍表示已经“看开了”。

他称，“未来唯一的转机或许就是出境游的放开，但这个时间谁也不敢预测，也许挺不过疫情，大家就都关门了。”

疫情在加速旅行社的进化，合并、开发新业务正在成为行业主流选择。

日前，旅行社上市公司凯撒旅业发布内部通知，宣布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架构调整：全新组建目的地板块，形成新零售、食品、目的地、旅游“四轮驱动”式发展，并对旗下四大板块的高管团队进行大幅调整。

上周，凯撒旅业又宣布开展新产品“觅小椰”试饮活动及建立“投资者俱乐部”。

有行业人士指出，“凯撒这一系列大刀阔斧的转型是积极举动，旅行社已经到了不变不行的关键时间节点。”

此一时彼一时，传统旅行社都在求变，这些年，中青旅的古镇经营、中国中免的免税生意都远远大于旅行社经营所得。

“不变不行了...”刘潇鞍如是说，“有很多老头老太都在研究自由行呢...”

找回年轻人

旅游团真的对年轻人没有任何价值了吗？面对这个残酷的问题，业者的答案并不统一。

刘潇鞍认为4-6人的精致小团还是能吸引到年轻人的，“这种团通常报名的家庭比较多。”

刘潇鞍将精品小团的优势总结为，“可以省略很多等待时间，自己的体验感升级。”

而在服务上，旅行社只需要承担兼职导游的司机一人费用。

对此，一位行业观察人士指出，“简单说，就是包车游，把皇包车当年在海外的生意拿回国内。”

但旅行社推广此类生意面临的竞争也极大，更多年轻人习惯在当地寻找司机，这代表旅行社的产品需要上线年轻人更习惯的携程、马蜂窝等流量平台。

“本就不多的利润还要被OTA分一杯羹，”有业者感叹，“最后还是需要借助大流量平台，也许哪天就不带咱玩了。”

也有业者把目标对准了摄影团，一位疫情前专门组织中国游客出境旅拍的旅行社组织人严烨表示，“纯摄影团一般10人左右，会有老师，通常会驻点，但是附加服务费用高。”

“严格来说，摄影团的拥趸也不全是年轻人，以中年为主，”严烨直言，“但是经济实力强，我们加了摄影大咖带队，教拍，和后期制作，已经是公司的重要盈利产品。”

事实上，唯一让赵璐璐心动的旅游团是自驾游抑或房车游。

据她回忆，上个月有一次在携程上看到“大西北7晚8天房车游“的产品，当时就有下单的冲动，“很多像我这样的女生不会开车，但又想自驾，房车游、自驾游产品挺有吸引力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年抖音带火了大西北。

一位某房车企业的西北承租方向旅界透露，“今年的预定量是去年同期的500%，没有德尔塔毒株的影响，至少大西北已经彻底复苏了。”

但疫情又为原本可以引爆暑期的房车游画上了休止符，未来，刘潇鞍称，公司在研究转型多做一些研学旅行产品。

“紧跟国家政策总是不会错的，有孩子的家庭加进研学主题，家长也愿意买单。”

此时，一片落叶划过刘潇鞍的窗前，楼下一对年轻的父母为孩子添了件外套，盛夏竟然也有了一丝入秋的寒意。

*本文受访者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旅界”（ID:lvjienews），作者：theodore熙少，36氪经授权发布。